江湖不可饮

就是沦落整日痴迷男色的心机boy

《深狱》 (二)

七泠:



 


薛洋被噩梦扰醒时,才至丑时,头疼的很,也隐隐发着晕。


 


单手困难的支起身子,倚在简陋的床背上喘了几喘,才发觉喉咙像被火烧了般,又干又疼。


 


晓星尘在他颈脖处画了一咒,恰好能够限制他的活动范围,至于这范围多大,鬼知道。他自从那狱里出来便昏昏沉沉的,倒是连斗嘴的力都省了不少。


 


心脏处还隐隐作疼,但这不妨碍他那汹涌的喜悦。


 


稍微缓了缓,他便摇摇摆摆的向外间走去,取起小木桌上的杯子,将水一饮而尽。


 


照晓星尘所言,这破房子大概是无意寻到的,清理下也算是能够暂时停留的地方。


 


往椅子上一靠,古旧的木椅发出悲哀的“吱呀”声,薛洋将困意往下压了压,倒是想起晓星尘那双眼睛。


 


那时他想着若晓星尘醒来,便一定给他换双眼睛,让他日日都能盯着自己这张令他最是恶心不已的脸。


 


后来他去杀了许多的人,那一双双的眼都染了艳红色的血,睁的大大的,死不瞑目般。


 


难看,真难看。


 


他遂人看遍,这么往返几次后,便觉得无聊,这世间这么多人,这般多的眼珠子,竟没一双配得上那白衣的道人。


 


再然后更是为了准备离魂之事,将这方事给忘了,不过,现在看来,晓星尘面上的双眸虽是暂不能视,却并非不能养好。


 


也是,晓星尘这种凛然大义,胸怀天下的正人君子,哪能去挖别人的眼来自个用呢。


 


薛洋还要往下想会时,头更疼了,伸手抚了抚额,迷糊间便这么撑在桌旁睡着了。


 


 


 


他醒时,见着晓星尘的一袭白衣,头疼欲裂的按了按太阳穴,再向平常般亲密的道了声“道长,早呀”。


 


声音有些嘶哑,还带了些鼻音,薛洋晃了晃脑袋,撑了一晚的手臂被压得酸了,想来大概是染了风寒。


 


这身子这他妈弱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晓星尘早在卯时醒来。


 


听闻堂屋里的呼吸声,不由一惊。


 


虽是在薛洋身上画了咒,但他双目暂不能视,加之昨夜这恶人太为安静,结合他素来所行之事,难免不会往一些坏处想。


 


霜华出鞘了几分,他侧耳听了会室内的动静,除了不平稳的呼吸声外,却是什么也没听到。


 


晓星尘摸索着往声源处去,一边凝起剑气护在身侧,在木桌前停了下来,这人……像是睡着了?


 


犹豫的收了回霜华,指尖往前几分,便触得热气一片。


 


 


 



虽是说习武之人,内有金丹依体,但薛洋也慢慢明白是个怎么回事。


 


晓星尘给他画的那一咒,他从没在哪个世家的书籍里见过,也依稀能猜出作用,限制他这活动的范围不说,还愣是将他体内的金丹给封了。


 


他想着自个修的分明是鬼道,一丝灵力罢了,谁在乎。却没想着他还是从垃圾堆里打滚长大的,小时候常是风餐露宿,吃不饱也休息的差,偏就是练得颗护体的金丹,这会也派不上用场。


 


一旁的白衣道人一直未发声,往桌上的杯子瞥去,再去接了一杯的水。


 


他留下薛洋,不过是颇多的问题未解罢了,也没想过这恶人肯同他去行甚么善事,自是觉得限了他活动的范围,封了他的金丹,降灾亦是不在他手,任他修的鬼道精湛,也难以再生事端。


 


“你便留在此处。”


 


薛洋扯了扯嘴角,笑道:“道长你也不怕,我跑了去惹事端。”


 


晓星尘不置可否,未发一言,将白色的绷带往双眼缠了上,便推门离去。


 


 


待他前脚一走,薛洋就溜了进东房。


 


在角落掂了把锈迹斑斑的小刀,刀锋都有些磨损了,往灶台上蹭了蹭便揣进怀里。


 


且不论他灵力全无,自保也总还是要的,许久未动过筋骨,不知他那修的鬼道还能有几分威力。


 


缘山麓行,想来这咒是以晓星尘的位置为界,他今日似是往山下的小村庄里去,自己沿着他的路迹走,应该没事才对。


 


记不得多久没见着外面的山水草木,虫鱼鸟兽,薛洋放慢了步子,压着嗓子随意吹了几声哨子,引的却都不过是些低级走尸和飘荡着的孤魂。


 


摇了摇头,便把他们一一遣散了去,看来这凶尸啊,还得自己炼。


 


转了几个弯,忽的眉间轻抽,再不远处似乎有活人的声音,好啊,荒山野岭,杀人炼尸,妙哉!


 


隐了隐气息向那处慢悠悠地靠近,只见两个光着膀子的流氓大汉,又仔细听了会,还有个女娃娃的声音。


 


那女孩子约莫着十三四岁,正在哭着求饶,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尤显得可怜。


 


像是个小乞丐儿,灰扑扑的脸蛋,瘦削的身子一抖一抖的,背部已经抵在树身上,是退无可退了。


 


薛洋的目光却像是凝住了般,不在那破烂的衣服还是泪汪汪的眸,眸里的光敛了敛,女孩的右手处,从手腕到手掌,整个的不见了。


 


他自说没有什么怜人救世之心,见那大汉抬起脚往小女孩手上碾了碾,小女孩疼的大叫,蜷着身子一抖一抖的。


 


突然觉得好笑罢了。


 


置身事外的人,可从来没有体会过,被踩在脚下的绝望。


 


又闻两个流氓的笑声刺耳,左一句“废物”右一句“小叫花子”,将怀里的刀把了把,嘴角扯了个弧度便掷了出去。


 


左边的大汉瞪大了眼,见着同伴倒下,一把生了锈的小刀穿过他的脖颈,还在微微颤动着。


 


还没反应过来,那取了他同伴性命的刀,便从他的心脏处过了去。


 


血漫过了一小片的草地。


 


寂而无声。


 


 



 


女孩看着面前两具死不瞑目的尸,惶恐的连连后退。


 


薛洋也无从去理会她,把手指咬了破,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旁边画上阵来,正想着拍掌起尸,才忽的却想起左臂已断去。


 


从地上拾了张叶,置于嘴边一吹,那一具凶尸便摇摇晃晃的起来了。


 


这凶尸毕竟生前也只是个街边的流氓混混,死后意识难得保留,低阶的凶尸罢了,却还因死的不明不白有了怨气,能被炼制。


 


执叶在唇边换了好几个调,那凶尸便把女孩身后的大树连根拔起。


 


这女孩子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,白着一张小脸,左手胡乱的在地上抓着,右手那断腕处,伤口狰狞,还未好上几分,又被这般一折磨,疼的抖个不停。


 


远了没看出来,这女孩的右手像是被人生生砍断的,他挑挑眉,正待问几句,那凶尸的瞳孔便猛地泛白睁大。


 


一把他无比熟悉的剑,贯穿了那凶尸的胸口。


 


一袭他无比熟悉的白衣,飘飘然着,这两者的主人,脸上尽是悲愤痛恨。


 


“薛洋,你!你又害人!”


 


晓星尘自是还没那么神通广大到得知薛洋的每一步动作,在闹市时霜华却有了异动,他御剑前来,一下子就感到了薛洋的气息。


 


更是因为方才驱那凶尸时,与女孩的气息微的重合,他更是当薛洋连杀几人后,连个孩子都不放过。


 


霜华剑指薛洋的心间,握住剑的手还在颤抖。


 


“我竟想着……你……薛洋,你真是,太……”


 


薛洋一声不发,头垂了垂,不知在想些什么,指尖拂过叶的边缘,被那上的软刺轻轻地划了下。


 


半晌,勾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。


 


“太令人恶心了,是吧,晓道长,我可帮你都说了呢,这会死的人啊,可都是因为你。”


 


故作甜腻的声音令他浑身一颤,剑身越是颤抖着,剑尖直抵薛洋的心口。


 


晓星尘自是懂他的话中之意,倘若自己……倘若自己不是为了那甚么不解而带他出来,这些人又怎会被薛洋杀死呢?!


 


这般无心的恶人,又怎会有善之说?


 


从一开始错了的,一直都只有自己罢。


 


再忆起义城几年,被他欺得自己杀了不可计数之多的无辜的百姓,这累累的人命!他实是……


 


霜华剑光一凛,似有取他性命之意,薛洋不动不躲,若晓星尘看得见,他唇边的笑,比起方才,是多么的讥讽着。


 


是笑自己亦或是谁呢。


 


 



晓星尘止了步,手中的剑势也止住了。


 


有双手从身后环住了他。


 


薛洋目光不善的瞧过去,那女孩子的右手要抬起已是不易,此时紧紧地圈住晓星尘,把一手的血污都往那白衣上带了。


 


操,老子都还没这么抱过。


 


晓星尘方才也是怒火攻心,没去留意是否还有活人,此时一怔,不小心触到女孩的手。


 


便听得一声压抑着的痛呼。


 


晓星尘将霜华收回几分,脸上也露出几分迟疑,试探性的问了句:“阁下是?”


 


那女孩抽抽嘀嘀的,声音也因疼痛而变了样:“这位哥哥……哥哥方才救了我……”


 


晓星尘摸索到她的左腕,脸上全然的不信任在薛洋眼中不停的放大,“那你的手?”


 


薛洋没由来的一阵心寒,才觉得心口处一阵阵的发凉,低头瞧了瞧,霜华刚已穿破衣服,入了肉小分,他抬手点了点那鲜红,放在唇边轻抚。


 


早该知道的,这人,根本就没信过他。


 


扭头去看那女孩,像是怕晓星尘再冲上来一般,双手还紧紧地抱着他。


 


“这…这是村里的人,他们…他们都说我是煞星,说我克死了家人,还要克死与我指腹为婚的那位小少爷。”


 


女孩抽开手,咬着下唇,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:“可从我家人死后,这门所谓的婚事早就…早就被他们一纸作废了,大家明明都知道这件事的…那位小少爷,也是遇上了邪祟,实力不敌才……”


 


“那一家人却也不承认,说我克死了他们的儿子,还说…说一定要我死。”


 


“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……”


 


女孩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,那右手的断处滴滴答答的,殷红了一小片草坪。


 


晓星尘也怔住了,他从未想过遇上这种事,脑海中无缘的蹦出了薛洋在他身死前那般话语,那人恶狠狠地跟他诉着自己年幼时的事。


 


他只当薛洋还要最后博他的同情一番,回想起来,却觉得他那时的话包含的是无比的……委屈?


 


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糖一般,竖起浑身的刺。


 


面前女孩子的哭泣更是让晓星尘无可奈何,就如他一直不肯接受薛洋的说法,这个世界,除了黑与白,还有那沉淀漂浮着的灰色。


 


是纯白玷染了黑点后,成为众人所斥的。


 


有的能被洗脱黑污,被白重新接纳,有的已在黑暗边缘,可偏要寻求光明,被两者所嫌恶。


 


颠沛漂浮,无处安落,终其一生,无所得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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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恶的补习班


我我我对不起在等的小天使_(:зゝ∠)_因为之前重装系统没有存稿,这是二次码了


文笔很渣_(:зゝ∠)_可能会修几次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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